简论孔子从子路为例看孔子教育特征信

更新时间:2023-12-31 点赞:28832 浏览:131721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曾经认为孔子的学说只是一种常识道德,认为孔子只是一个实际的世间智者,在他那里“只有一些善良的、老练的、道德的教训”。这当然是对《论语》的误解,而这种误读是由地域、语言、文化的隔膜造成的。我们今天的读者,虽然能够认识《论语》中的每一个字,懂得其中每一个句子的字面含义,却未必能够准确地把握孔子本来的意思,这不仅仅是因为时间的隔膜,更多的是阅读方式的问题。
《论语》这样一部只有一万多字的语录式的著作,却能够影响中国文化两千多年,其经典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样溯流而上,揭开历史的面纱,去了解《论语》真正的涵义呢?下面就以《论语》中与子路相关的片段为例,谈谈深入理解《论语》思想内涵的方法。
在《论语·公冶长》篇中,有这样一段精彩的描述: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孔子才刚刚夸奖过子路说如果自己的道不能够行得通,最终追随自己隐居的人,应该只有子路吧!可是紧接着又说子路“无所取材”。这似乎是前后矛盾的。从材料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非难子路的原因是“由也好勇过我”,也就是说子路过于勇敢了,可是孔子为什么会认为过于勇敢是一种缺点呢?从《论语》的许多章节我们都知道孔子是认可勇敢的,例如“勇者不惧”“当仁不让于师”等。可是孔子为什么不认可子路的勇敢?也许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孔子很少进行普遍化的说教,而是更多的针对某一弟子的特殊问题给予具体回答”。(见美国汉学家安乐哲《的哲学诠释》)由此可见,孔子做出这样的回答是与子路的性格有关的。
子路的性格到底如何,我们可以从史书以及《论语》本身的记载看出些大概: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里面记孔子初遇子路时的情形“冠雄鸡,佩豭豚,陵暴孔子。”雄鸡和豭豚都是勇武之人的爱物,子路好勇,所以佩戴这两样东西,此时的子路是一个典型的以勇为先的人。
《论语》里多处写到了子路的好勇,子路曾问自己的老师君子是不是也崇尚勇敢,问老师若要统领三军要带谁,以期望得到老师的赞许。孔子曾用“行行如也” “由也喭”等词语形容子路,“行行”是刚强的样子,“喭”是刚猛的意思,在孔子看来,子路无论是神态还是性格最大的特点都是勇猛。另外,《论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章中,子路对于老师提出的问题“率尔而对”,是子路勇于表达自己观点的一个生动的写照。孔子认为子路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这不仅是对子路军事才能的认可,更是对其勇敢的赞赏。
子路的伉直好勇之气终其一生,未能脱尽,为此,他常遭老师的痛责。从《论语》的文本来看,孔子多次针对子路好勇的弱点进行教育,希望能够改变其性格:
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在以上几则中,或显或隐地,总能看出子路那勇猛而且带着些鲁莽、急躁的性格特点,以及孔子对他这种性格的有意矫正。可是在《论语》中,最让人不解的却是孔子对子路之死的预测: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如果熟读《论语》,了解子路与孔子的密切关系,就会对这句“不得其死然”在心里存一个大大的问号。
子路的言行在《论语》中出现过四十一次,孟子曾称赞他有闻过则喜的态度,把他与禹、舜相提并论,可见他在孔门的地位之高。孔子“堕三都”,子路身先士卒;孔子生病,子路关切焦虑;孔子周游列国被困绝粮,子路始终追随。子路对孔子极其爱戴尊重,却不一味顺从,当他认为源于:毕业论文理工www.618jyw.com
孔子的言与行有不正确的地方,总是直率地提出批评和反驳。孔子去卫国求仕,被迫拜见卫国国君的夫人南子,子路不高兴,当面质问孔子,急得孔子对天发誓。公山弗扰、佛肸等人叛乱,孔子想去借此施展抱负,也遭到了子路坚决的反对,最终孔子没有成行。在这里,子路与孔子的关系不仅仅是师徒,更像是诤友。孔子自己就说,自从我有了子路这样一个徒弟,就没有听别人说过我坏话。既然孔子和子路的师徒关系那么亲密,为什么孔子要预言说子路“不得其死然”呢?为什么这样的一个预言最终却又应验了呢?
关于子路之死《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是这样记载的:子路担任卫大夫孔悝的家宰。公元前480年(卫庄公元年),孔悝的母亲伯姬与人谋立蒯聩(伯姬之弟)为君,胁迫孔悝弑卫出公,出公闻讯而逃。子路在外闻讯后,即进城去见蒯聩。蒯聩命石乞挥戈击落子路冠缨,子路严厉喝道:“君子死,而冠不免。”毅然系好帽缨,从容赴死。表面上子路是为尽忠而死,这似乎是值得赞赏的。但是子路所尽忠的君王能取得王位是因为他的父亲蒯聩得罪过南子,害怕被杀而出逃。子路所维护的君王得位本就不正。孔子在《论语》中一再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说礼的约束不是单方面的,而是有一个前提,“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得位不正的君王,是不值得尽忠的,孔子自己的行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孔子在卫国的时候,“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市过之。”也就是说与卫灵公一起出行的人除了孔子之外还有其夫人南子和宦者雍渠,孔子以此为耻,认为卫灵公虽然可以给自己比较高的俸禄,但却并没有打算采纳自己的政治主张,并没有对自己做到以礼相待,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卫国。
与孔子不同的是,子路却依然留在卫国,为其国君尽忠。子路在临终前“正冠”的举动给我们留下了一个谨守礼制的儒者形象,这与孔子初遇子路时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表面上看起来,司马迁在这里似乎是对子路重视礼的赞赏。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正如安乐哲所说:“子路力求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儒家之道。”因为《论语》中多处表明孔子关注礼的实质超过其表象(诸如“人而不仁,如礼何?”和“礼云礼云,玉帛云之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之哉?”等语),在孔子本人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时候,他的做法是随机应变,而不是死守着所谓的“礼”,来让自己陷于厄运。正如他自己对颜回所说的:“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这也可以看出子路和颜回在对儒家之道的理解上是存在差异的。
从以上分析可以得知孔子深知子路好勇,也深知子路对于礼的理解并未达到可以融会贯通的地步(所谓“由也登堂矣,未入室也”),所以孔子才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其弱点进行教育,才能在得知卫国有乱之时无比痛心地预测到子路的身亡。由此可以看出,读《论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不熟悉当时或后世相关史实背景,不考虑谈话双方的经历、思想变化的情况,就算是照顾到上下文语境,也还是不能够透彻地弄懂《论语》的思想含义,更不用说那种只从字句出发去解说《论语》了。
《论语》里记录了孔子和他的弟子们的言行,处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饱含着一个老师对学生的谆谆教导,也蕴藏着一个智者对于生活的体验。“孔子的观点是实实在在地在日常生活中被感觉、被体验、被实践、被践履的。孔子关注于如何安排个人的生活道路,而不是发现真理。”(安乐哲语)在读《论语》时我们无法期望每一个句子都可以作为每一个人的座右铭,就像我们不能同意认识了《论语》每一个字就以为可以了解《论语》每一句话的意义一样。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把《论语》还原到当时的场景之中,从里面发现其原本想要表达的内容,结合自己的性格特点和生活实践对《论语》进行更深层次的解读,通过反复的诵读思考,来让这些具有永恒生命力的文字重新焕发出生机。
(张宁 河南大学文学院 47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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