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长篇小说论余华长篇小说中“存活意识”信

更新时间:2024-03-20 点赞:5962 浏览:16820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余华被公认为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位极具个性和实力的作家。无论是早期的先锋小说,还是后期的世俗小说,对人的生存的关注贯穿其创作始终。余华小说之“意义”,不仅体现在其对“苦难”的残酷描写、对“温情”的默默倾注上,同时也体现在他笔下人物在忍受苦难、消解苦难、抗争苦难时所展示出的顽强的“生存意志”上。
关键词:余华 生存意识
余华是当代一位极具个性与实力的作家,他最初以先锋小说家的身份登上文坛,在九十年代后逐渐转入世俗小说的创作。但纵观其不同时期风格迥异的小说作品,我们不难发现,对人的生存的关注贯穿着他小说的始终,成为其根本性的精神内核。
读他的小说,我们总能从那字里行间或平淡或冷酷的叙述中,感受到小人物生的艰难和生的坚强。他们顽强的生存意志和对生活的达观态度让人钦佩和动容,不觉使我们产生对生活和生命存在的思考。

一、《在细雨中呼喊》:体验苦难,初露温情

《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同时也是他由先锋写作转变为世俗化创作的过渡型作品。文本中波涛汹涌的暴力与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苦难,以及苦难中所展现出的点点温情。尽管书中有不少先锋小说的影子,如恐惧、死亡、混乱等因素;人物形象仍趋于丑恶,但作者在描写这个充满混乱与死亡的世界的同时,也描写了一丝温情,展现了少年孙光林在苦难中的体验和成长,折射出作者对苦难和生命存在的思考,对人的“生存意志”的张扬。
自《在细雨中呼喊》之后,人物的生命意识开始觉醒,不再盲目听从命运的安排。作者开始意识到“人物有自己的声音,我应该尊重他们自己的声音,而且他们的声音远比叙述者的声音丰富。”这表明余华不再以一个统治者的姿态控制人物的语言和行为,而是让他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从此拥有了自己真正的生命表达权。生命在这时得到尊重,生命的力量得以彰显,“生存意志”得以体现。可以说,《在细雨中呼喊》拉开了个体生命向命运抗争的序幕。

二、《活着》:忍受生存苦难,从容坚强到老

1992年余华完成了他的代表作《活着》。《活着》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首美国民歌,他在《活着·中文版自序》中这样写到:“作家的使命不是发泄,不是控诉或者揭露,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这里所说的高尚不是那种单纯的美好,而是对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对善和恶一视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基于这种创作意图而诞生的作品,《活着》很成功地达到了目的。它不仅受到了专业评论家的肯定,也得到了广大读者的一致好评。《活着》成为余华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它从一个作家乡下采风时目睹一个老农和一头牛的对话写起,以主人公福贵向“我”倾诉的方式,回忆了他经历的无尽的苦难,以及他坚强达观的一生,由此慢慢引出主人公和命运之间的紧密关系。在这里,人对不幸命运的承受力和抗打击程度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张扬,人的生命韧劲和生存意志在苦难的磨砺中更加顽强!
主人公福贵的一生可谓大起大落,他年轻时是一个地主阔少,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活在哗哗流的钱堆里,没受过一丁点儿的苦。“我穿着白色的丝绸衣衫,头发抹得光滑透亮,往镜子前一站,我看到自己满脑袋黑油漆,一付有钱人的样子。”他吃穿不愁,唯愁时间无处打发:“我是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天有气无力,每天早晨醒来,犯愁的就是这一天该怎么打发。”于是,吃喝嫖赌也就顺理成章起来。他整天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对妻子家珍的劝告无动于衷,甚至还荒唐到骑着向老丈人请安!这样荒唐的日子在与皮影艺人龙二的一场豪赌中达到极致——一夜之间输光了全部家产!这也让从小娇生惯养的福贵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生活,他感到了生存的残酷和威胁,命运在这时向他拉开了苦难的大门。
若仅仅是生活的贫困,相信蜕变后的福贵与家人是可以努力克服的,但是在那动荡的社会里,小人物的命运不受自己掌控。从福贵输光了全部家产的那一刻起,苦难就悄悄地向他靠拢了。为了给生病的娘到城里抓药,他不幸被国民党抓去当壮丁,饱尝了两年炮火纷飞、饥寒交迫、颠沛流离之苦,目睹了无数生命的消亡,经受了生与死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煎熬。后来被解放军抓了俘虏,为服务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回到了久别的故乡。然而家中早已生出许多变故,懂事能干的女儿凤霞因高烧无钱医治而聋哑。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让福贵感到命运的无常。他期望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是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大跃进、大炼钢铁、三年自然灾害让他一家人始终挣扎在死亡线上。物质的匮乏、生活的贫困折磨着这一家人,由于繁重的劳作和长期的营养不良,家珍患上了无药可治的软骨病,生活再度陷入痛苦之中。
对福贵来说,人生的真正苦难并不是物质的贫困和社会的动荡不安,而是亲人的相继死亡所带来的沉重的精神打击,福贵对苦难的“忍受”能力,也正是体现在这种情感的巨大撕裂之中,同时也更加残酷地考验着他的“生存意志”。福贵也在这一次次的死亡打击得越来越坚强和坦然。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灾难后,福贵懂得了珍惜生命,享受生活,当他坐在田间里嗔怪那头名叫“福贵”的老牛,并用“家珍”“凤霞”“有庆”“苦根”等命名的老牛激励它时,相信在老年福贵的心中已没有了悲伤,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虽死犹生的亲人所带给他的脉脉温情,以及阅尽苦难后对人生坦然而轻松的态度。
整部小说没有骇人的血泪控诉,没有撕心裂肺的尖叫、挣扎,甚至于没有愤怒、仇恨,有的只是福贵在生活中磨砺出来的包容一切的永无止境的忍耐及他对命运的承受力和承受态度。纵观福贵的一生,面临的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他的一大半生命是在苦难的压制下、死亡的伴随中活着的,他可以有许多死的理由,但最终他却选择活着,选择继续接受生活所给予的一切不幸和苦难,因此福贵是坚强的。他以“忍受”的方式活着,活出了“草根”生命的坚韧,活出了“草根”人性的高贵。他是千千万万中国农村劳动人民的代表,他的身上闪现出了灾难深重的中国民间百姓对于苦难命运的抗争不止。“活着”就是以最简单最平凡的方式,展示生命中最深厚最顽强的精神力量,它表达了三十出头的余华对整个人生的看法,同时也在福贵身上寄托了他的观点,显露出人之可贵在于怎样担当自己痛苦的生命的意义,无论多么艰难都能坚强地活着;《活着》就是一部拷问人生,彰显人类不屈生存意志的优秀作品。

三、《许三观记》:面对困境,以“血”消解

《许三观记》是另一部展现苦难与温情的小说,如果说《活着》中的福贵是中国农民的典型,那么许三观则又是一个典型。夏仲义先生曾这样评价福贵和许三观:“他俩一农一工,一乡一城。一是全家唯一的幸存者,化苦为乐;一是举家患难,苦中作乐。在演示‘温情地受难’一案时,可谓既分工又协作。”[3]
小说的故事发生于解放初的五六十年代,小说的具体情节非常生活化,就像讲述我们身边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写作技巧,也没有华丽的词汇,但就在这平凡的叙述中蕴藏着一位不平凡的人物——许三观。
读罢小说,相信大家都会对主人公的12次经历记忆犹新。如果说《活着》中的福贵是以承受苦难来感悟生存和生命的力量、显示他强烈的生存意志的话,那么许三观就是以积极的态度解决家庭危机、坚强地与苦难作斗争来彰显他的“生存意志”的。
许三观第一次的经历是出于好奇和好玩,因为“是身子骨结实的最有利的证明”。然而正是这一次无意识的,开启了他的生涯。同时他用得来的35元钱娶了许玉兰组建了一个家庭,这也是他责任的开始。之后,他从青年一直卖到壮年,每次在家庭面临危机时,他都会靠出卖自己的鲜血来化解。从最初无意识地到有目的地、再到最后不得不,他的一个个故事真诚地展现了一个平凡人在苦难面前所表现出的坚韧顽强和强大的生命张力。他用对抗现实生活给予的一次次迫害,用自己的生命作资本与苦难抗争。在他那里,是他摆脱困境的唯一方式,在这个具体行为操作的背后,是他对家人无私的爱和本能的牺牲精神,他用“血”对命运之神微笑。
许三观的经历中,有9次是以一个父亲的的身份来实施的。他曾为挽救自然灾害中饥饿的一家人而,为讨好生产队长让插队的儿子早日返城而,为救一乐的命而多次……可以说,许三观是用鲜血喂大了三个儿子,养活了整个家庭。面对残酷的生活,他没有被吓倒,反而以他顽强的生存意志支撑起整个家庭,这不仅表达了他对亲人热切的爱,更展示了他向现实命运抗争的勇气。
《许三观记》也是对他的家庭贫穷困苦生活的记录。他通过一次一次的来维持家人在物质极度缺乏的年代里的生存,用自己的汩汩鲜血换取生活困境的解除。同时他还用幽默来消解生存困境,度过生活中的一次次难关。在饥饿的年岁里,为了不消耗体力,一家人躺在床上,不知下顿饭在何处,更不知生活该如何继续。他忍着饥饿,用嘴为每个人炒了一盘他们最想吃的菜,用美好的前景激励他们勇敢面对困境,他的这种生存信念和意志也使家人从中受益。
许三观用作为抗争苦难的方式,不仅从躯体考验他的强悍,还从精神上考验他的意志。众所周知,一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而是许玉兰与何小勇所生,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十分屈辱的,他完全可以不顾一乐。可许三观对他依然充满了温情和爱。为了医治一乐的病,他一路去上海,混着盐往肚里灌冰凉的河水,隔几天卖一次血,每次都是两碗。连续的之后,他冷得浑身哆嗦不止,差点连命都搭上;对待曾背叛过自己的许玉兰,他也一样宽厚、真诚。当时期她被当“破鞋”来批斗,剃成阴阳头、站在街头示众时,许三观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送水送饭,嘘寒问暖。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可以从许玉兰的话中看出来:“我在外面受这么多罪,回到家里只有你对我好。我脚站肿了,你倒热水给我烫脚;我回来晚了,你怕饭菜凉了,就焐在被窝里;我站在街上,送饭送水的也是你。许三观,你只要对我好,我就什么都不怕了……”[4]
不仅如此,他还努力弥补她与儿子们之间的隔阂,给了许玉兰作为一个丈夫的全部温暖,也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巨大勇气。
对待情敌何小勇,他同样胸怀宽广。当何小勇病重、他的妻子哭着来求一乐而一乐不愿意时,是许三观抛下仇恨、不计前嫌,劝一乐去给他叫魂:“何小勇以前对不起我们,这是以前的事了,我们就不要记在心里了,现在何小勇性命难保,先救命要紧。怎么说何小勇也是个人,只要是人的命都要去救……”
这就是许三观,他宽容、善良,用来养活家人,具有伟大的牺牲精神;同时他也顽强、坚韧,以“血”消解生活的苦难,向命运抗争,正是他的这些品质,让我们看到了人类征服自然、征服苦难的勇气和力量。他以积极的态度、顽强的生存意志,使读者感受到了生命的坚强和不屈!

四、永不言弃的生存意志和生命力量

生存意志是一种原始的、人类赖以生存的巨大动力,它是个体生命主体性的体现。从拉开个体生命向命运抗争序幕的《在细雨中呼喊》,到默默忍受命运之重的《活着》,到用应对不幸的《许三观记》,余华的小说总是充斥着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苦难,生命存在被普遍置于苦难处境之中,他笔下的人物在苦海中挣扎、呼喊、求救,却始终无法摆脱苦难。但作者的目的并不是叙述苦难、揭示苦难,彰显生命的无穷力量、使涌动在心底的“生命意识”和“生命意志”得以诠释和呈现才是其创作的根本动因。从《在细雨中呼喊》到《活着》,再到《许三观记》,作者以激烈的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苦难时求生的意志,展现了生命的顽强。
少年孙光林的个体命运抗争,福贵的韧劲和忍耐,许三观的执著和温情热肠,这些平凡的小人物在苦难的重重磨砺下,以他们自己独特的方式“活着”,活在我们读者心中。读余华的小说,总能让我们感受到生命的无穷力量及活着的巨大魅力,还有那平凡中展现出的顽强的生存意志。余华通过小说对人类的生命力量进行感悟和思考,对命运抗争的途径进行探求,显示了摘自:学术论文翻译www.618jyw.com
他对劳苦民众的深切同情和浓浓的人文关怀。王达敏先生就曾感动得提到:“余华所要追求的是以普通人面对苦难和命运的生存力量来表现最平民最现实的人道主义精神,进而接通生命存在的意义。”[5]
与此同时,作者也通过小说中人物苦难的一生,以及他们与命运抗争的行动告诉读者,生命的意义在于通过激发潜能实现自身的价值,绝对服从命运的安排不是生存的本意,人应该努力去改变不利的一切,抗争才是正确的选择!即使我们的力量不够强大,不能改变命运,也要想尽办法积极面对命运的挑战!可以说,余华最终找到了一条自我救赎和拯救的道路——生命的抗争,这其实也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永不屈服、永不言弃的生存意志和精神力量!
注释:
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海口:南海出版公司,1991年版。
余华:《活着·前言》,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
[3]夏仲义:《苦难中的温情与温情地受难》,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2001年,第2期。
[4]余华:《许三观记》,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
[5]王达敏:《余华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
(孔帅 河南省驻马店农业学校 4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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