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知识分子执着人生——以《往事并不如烟》看中国知识分子文化人格要求

更新时间:2024-03-10 点赞:7231 浏览:15862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要:文化人格是个多层面、多种因素组成的整体。一个民族的文化人格的建构是个复杂而又漫长的过程。本文以中国知识分子所特有的执着为例,着重探讨这种基本人格得以确立的文化根源及个体人格建构的特点。
关键词:文化人格;知识分子;执着;超脱;审美
1674-9324(2013)45-0172-02
在《往事并不如烟》中,章诒和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回忆了在特殊环境下几位才德超群的知识分子的生活历程。正像作者说的那样,“这些人,有的深邃如海,有的浅白如溪”,但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上凝聚着一种共同的东西——生的执着。无论处于哪个年代,无论面对何种境况,对自己的信仰、追求始终怀有一种庄严的敬意。这是知识分子最具代表性的人格特色,而这种执着信念对于中国知识分子来说有其自身的来源和表现。

一、“执着”的基本人格力量——使命感

对于每一个主体而言,人格的建构都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传统文化是首先需要面对的,任谁都摆脱不了这种力量,它总会以某些普遍认可的价值规范在个体中代代继承,因此,人格结构中的某些构成因素是存在普遍性的。执着作为知识分子所共有的文化人格,它的产生也是承继了传统文化中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格力量,即使命感。
使命感首先是一种情感,情感是人内在的一种建构力量,是人格得以确立的主观的、非理性的条件。使命感中包含了深刻的生命归属感,正是有了这种生命归属感,在面对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时才会生出“任重而道远”式的执着和“知其不可而为之”后的坦然。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是儒家文化,儒家对现世生活的这种关怀激励士人“及时入世”,以天下为己任。“士志于道”(《论语·里仁》“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论语·泰伯》)“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苏轼)“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辛弃疾)一代又一代知识分子为了捍卫自己的人格和民族的尊严,为了追求真理和自由,在圣人之言构成的道德力量的召唤下,怀揣着神圣的使命感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对信仰的执着承担在每一代知识分子的身上都是一种不可消退的人格力量,那么建基于传统道德层面的基本人格能否完全按照先哲的理想人格设计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体上延续呢?对于一般的知识分子来说,有几人凭借浩然之气便可安身立命?又有多少仁爱之士能如愿以偿地施展抱负?即便是孔子自己也会在无奈的现实面前流露出“道不行,乘桴桴于海”的失望之情。可见,文化本身的复杂性决定了人格结构的多样性。执着作为知识分子的一种基本人格并不像空洞的口号那样固守一种抽象、静止的状态,而是在个体有意识的选择中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所以,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执着。

二、“执着”的个性化追求

以《往事并不如烟》为例,我以为,最富于执着精神的应当是储安平和张伯驹两位先生,因为他们的执着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是完全被赋予了自我意识并融入各自生命之后沉淀下来的“真执着”。
储安平,直言之士,养浩然之气。对国家前途、人民命运极切关怀的拳拳之心促使他敢于与一切权势斗争,完全不考虑自身利害,只为了寻求正义和公平。这种积极入世的执着的确继承了儒家文化的传统,但他虽入世却不顺世,不“枉道而从势,曲学以阿世”。他在针砭时弊中表现出来的强烈的批判意识明显迎合了庄子的激越之情。
储安平作为一个与前辈同样身处乱世的文人汲取了这种无视权贵、批判现实的历史责任感,所不同的是,他在超越各种利益的同时已经具有了更加自觉的意识。这种内在力量来自于历史的进步,来自于他作为一个新旧时代交替过程中成长起来的新型知识分子所获得的新生,因此他的“执着”中又多了一层意学术论文下载www.618jyw.com
义。他在《致胡适的信》中开篇即写道:“我们创办《观察》的目的,希望在国内能有一种真正无所偏倚的言论,能替国家培养一点自由思想的种子,并使杨墨以外的超然分子有一个共同说话的地方。”[3]正因为如此,为了争取这种普遍现实意义上的生命的自由,他可以自发的超然于党争、权势之外,可以不顾一己的利益、忘私从公,可以在孤独和困苦中兢兢业业,可以在焦虑和疲惫中仍然保持着狂人式的痴迷,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了心中的理想。他是真正的“社会良心”!“心无所求,才能言所欲言,不偏不倚,不计功利,尽心为之。”[3]“我们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只是我们虽然精殚力竭,然而心情却极宁静。”超脱之后随之而来的勇敢精神陪伴他走完了追求理想的执着人生。
张伯驹,儒雅之君,着淡定之美。与储安平相比,张伯驹的执着则在超脱的意义上更胜一筹,这与他对艺术的追求密切相关。虽然他不像储安平那样激烈的批判、呐喊,但当民族艺术遭受灭顶之灾时,他的痛心,他用尽心力加以挽救的虔诚之举同样证实了他心中深藏的使命感,只不过这种使命感更加远离了政治。这也是基本人格与个体人格之间相互选择的结果。
回归本性、崇尚自然是庄子自然人本精神的核心。这种精神更加注重个体的独立人格,反对社会文化对个性的压制,对钟情于艺术的知识分子来说,这种个性自由更加重要,只有在适情适性的生活状态中才能产生审美观照所必需的精神状态,也就是超功利的审美心态。相对于及时入世的儒家精神来说,庄子的超越意识自然成为艺术追求者主动趋近的文化资源。事实上,在中国知识分子的文化精神中都含有庄子思想的因素。但对献身于艺术的张伯驹来说,庄子的自然人本精神已经深入他的文化心理,成为他文化人格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了。他把生存建立在艺术情结之上,始终超脱于各种利益之外,而他的超脱已经摒弃了庄子的消极影响。庄子追求绝对的自由,即纯粹个人的自由,不讲任何社会关系,忽视了人的群体意义和社会责任。张伯驹则在拒绝权势、名誉之外担负起了知识分子特有的责任。为了阻止文物外流,可以把不惜倾家荡产、冒着生命危险挽救出来的艺术品无偿捐献给国家;为了民族艺术的继承和发展,可以忍受无端的猜疑和恶毒的诬蔑,但决不向任何权力低头。“予所,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代有绪。”[4]正是超越了个人利益的自由精神推动他为了理想一如既往地执着,他的执着也是一种超脱意义上的执着,但特别之处在于,他对艺术的痴迷为他的超脱赋予了一种审美意义,他能以审美的心态来看待生活,能以通脱的个性抵制外界对心灵的销蚀,能以平淡的性情执着追寻艺术的自由精神,因此是更高层次上的执着。
《往事并不如烟》展现出来的历史的悲剧与人性的美之间的冲突强烈的烘托出作者对中国知识分子身上所凝聚的“执着”这种文化人格的赞颂,他们每个人都恪守着一种精神,以坚韧的力量各自抒写着执着的人生。从这个意义上说,周国平所说的“生命永远大于政治”或许是对这些执着者最好的缅怀。
参考文献:
喻朝刚,周航.宋词观止[M].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1.
夏承焘,游止水,马群.辛弃疾及其作品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
[3]张新颖.储安平文集(下)[M].东方出版中心,1998.
[4]章怡和.往事并不如烟[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作者简介:赵欣(1979-),女,河北人,硕士研究生,现任北京科技职业学院国际语言文化系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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