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枣树《玫瑰门》中枣树意象

摘要：在《玫瑰门》中，“枣树”以几乎每章一次的频率出现，成为小说中的一个连贯意象。本文从三代女性在枣树下发生的故事出发，对枣树这一意象在《玫瑰门》中的象征意蕴做一分析。
关键词：《玫瑰门》 枣树 意象
《玫瑰门》是女性作家铁凝的一部长篇小说。它以对三代女性生活的刻画展示，向读者打开了一扇神秘而亲切的玫瑰之门。在《玫瑰门》中，枣树这一意象反复出现。现以文本为依据，对“枣树”这一意象在《玫瑰门》中的象征内涵做一分析。

一、眉眉的枣树

小说中，第一次出现对枣树的大段描写是在眉眉十二岁的春天。在这个“特别玫瑰的春天”里，眉眉开始了少女的发育。她的胸脯开始有了弧度，她想看又不敢看男女身体的解剖图，她对马小思关于初潮的炫耀而羡慕地沉默。当眉眉独自来到院子里时，她“第一次肯定这是一棵枣树”。
她觉得它伸进了她的身体，树液浸润了她的心怀。她仰头望去，那奋张的枝丫就像为她而生的巨翅就像她生出的巨翅，她就要在树的怀抱里展翅翱翔。然后她哭了。
从此，远离父母的眉眉有了青春里的灵魂伴侣、倾诉依赖的对象、理解心事的挚友。正在蓬勃生长的枣树，就是正在蓬勃生长的眉眉，她们之间的距离是零，是无，是一体。所以当眉眉在枣树下涌动着她的少女情愫，枣树也在微笑地看着眉眉——
当眉眉愤怒于婆婆在中出卖了其妹妹时，她的第一反映是逃脱。但她“却又降落在响勺胡同的那棵枣树下”，第一次与叶龙北相遇。当“枣树下又成了那那嫩和她的黑鸡白鸡的世界时”，眉眉与叶龙北进行了第一次对话。眉眉懵懂地听着叶龙北说“鸡的耳朵是隐蔽但灵敏”、“飞翔是美的”、“没有绝对的直线”之类的话，当时的她并不懂这是叶龙北对埋没真理、抹杀真美、是非颠倒的时代的隐晦评论。但当两年后，面对婆婆设计让自己去捉舅妈竹西奸的变态行为，眉眉又一次愤然逃脱时，叶龙北赞许地说道：“现在你的观念里到底有了直线”。
眉眉在青春期的另一份情愫是关于街道主任罗大妈的儿子大旗的。当她每天在枣树下等待领读早指示时，她所期待的不是领读早指示的自豪，而是与大旗的交谈。死板形式化的早指示并没有成为奴役少女心灵的教条，而是促成了少女情怀总是诗的美好。
在眉眉的青春里，枣树下的世界给了她温暖的关爱，也给了她纯洁、美好的情愫萌动，保护着她与那个扭曲的年代和扭曲的婆婆隔绝开来。她感激于枣树的陪伴与保护，也在与大旗交谈时“望着她拥抱过的流过泪的这棵老树，有一种背叛了它的感觉”。多年之后，眉眉望着这棵“一点没有变”的枣树，觉得自己冷淡了枣树，而“枣树依然对她忠诚”。眉眉的枣树，是女性温情脉脉的同因异的挤入而破碎、分裂而内疚、感伤的象征。

二、竹西的枣树

春天的清晨，大家聚在院落做早指示时，毛毛虫爬到了枣树上的领袖像上。正当大家手足无措时，竹西淡定的上前抓住了虫子。这时，大旗注意到了竹西多毛的手背，他觉得，竹西抓住虫子“并不是拯救领袖像，而是向谁展示她的手臂。”
竹西年轻时“半是介绍，半是自由”地嫁给了庄坦，在克服了对庄坦日夜不停打嗝的厌恶后，得到了女人应有的快乐。庄坦却因受到邻居抄家的刺激变得性无能。这时候，竹西开始了一种奇怪的爱好：每天早指示后去枣树上抓毛毛虫。她甚至让这虫子爬上了她的胳膊，直到红肿才罢休。她借此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引起着大旗的注意，也发现了叶龙北的存在。在庄坦死后，竹西主动与大旗结婚，发现大旗未能给自己想要的生活后，又离婚去追寻叶龙北。
竹西一直有着对的强烈渴望与追求，在与庄坦、大旗、叶龙北交往的过程中，她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的主动，抓枣树的虫子就是她主动示爱的行动，甚至从疼痛中获得某种满足。这种追求并非是单纯的肉欲，她追求的更是“鱼在水中游”式的灵肉合一、和谐完美的。所谓“枣树和虫子或者虫子和枣树，终归不能令人满意”正是她对自己当前的不满。竹西的枣树，诉说的是一个女人隐秘的。

三、司猗纹的枣树

作为三代女性中的年长者，司猗纹与枣树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在初恋情人从事革命被抓、听从父命嫁给庄绍俭后，她也试图本本分分做个妻子，却一次次被庄绍俭大肆侮辱。为了给庄绍俭还债，她卖掉了洋房，在这个“有着一棵枣树和两株丁香的小院里”住了下来。最终，司猗纹决定与庄离婚而与善良朴实的朱吉开开始新的生活。但由于无心之失，她与朱吉开都担上了重婚罪的罪名。最终朱吉开带着出狱后的肺病离开人间，司绮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年清明枣树发芽”时，去看望朱吉开孤寡的母亲。
枣树见证了司猗纹失败的爱情和失败的婚姻，也见证了司猗纹在这种幻灭和时代压迫之下人格的变态与扭曲：她任凭大旗们将姑爸的猫捆在枣树上分尸不敢说话，源于：标准论文格式范例www.618jyw.com
她“站在枣树下和颜悦色地主动要求包揽罗主任家的那些采购”。甚至在罗主任暗讽她与达先生一边吃枣一边讨论样板戏后，立刻剪断了这份尚未破土的情愫。“一个全新的司猗纹出现在院里那棵尚在沉睡的枣树之下了”。这象征的是对司绮纹这种变态行为的委婉批评，而当司绮纹离开人世之时，从枣树顶上升起“一弯真正的新月”。这象征的是女性在深刻了解社会的规训及自身的弱点后，走向新生。司绮纹的枣树是她在爱情幻灭与社会压力下的人格悲剧的见证，也是女性对自身的反省与对未来的展望。
枣树在《玫瑰门》里象征着三代女性追求爱情时同的破裂、对灵肉合一的爱情的向往以及求爱不得人格压抑的悲剧。铁凝之所以选择小院的这棵“枣树”而不是“丁香”作为象征意象，也许正是在于唤起读者对现代文学中最为著名的“枣树”意象的联想——正如《秋夜》里那棵勇士般的枣树一样，女性的对理想爱情的追求也许充满荆棘，女性摆脱第二性地位的道路也许坎坷漫长，但一代代女性终将摆脱如司绮纹的悲剧，得到那灵肉合一的爱情。但是得到，就代表幸福吗？枣树看着曾经的同性同盟，沉默不语。
参考文献：
铁凝.玫瑰门.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
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厦门大学出版社.2003
[3]余馥凝.《玫瑰门》中的三代女性形象.文学界.2011.04
[4]孔玲.探寻女性觉醒的轨迹——论《玫瑰门》中的女性形象.文教资料.20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