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石,雨花台,雨花觅踪

南京有雨花台,雨花台有雨花石。说起其石其台的来历颇为神奇。据二十四史之《梁书》所载,南京雨花台原名石子岗。六朝时有高僧名云光法师者坐岗讲经,感动天神,使天上落雨如花,遂改其名。
我对雨花石的兴趣缘起于读小学时课本上的一篇课文,说是雨花石上的红颜色乃是被害于斯的革命志士的鲜血所染。这想象的悲壮美丽,以此竟在心中留下了不灭的印象。
一九六六年,借着红卫兵大串联的机会,我去到了南京。本以为一偿亲手拾它几颗雨花石的夙愿。谁知入得雨花台公园一圈走下来,竟一颗稍稍像点样子的雨花石。脚步所至,些灰不碌秃的根本不像雨花石的鹅卵石。公园大门口的摊子上倒是有卖的;一颗颗红白交杂的雨花石,浸在一碗碗水里,如同课文上所说,其状真如溅血。还有比它价钱贵的则为玉华虹的精品,叫玛瑙石。雨花石一颗颗环纹缠绕晶莹剔透,碗中水稍一晃动则幻晕四射流波生辉。情不自禁对摊主问道:你们这雨花石又是以地方拾来的?摊主们却个笑而不答王顾左右而言他。只得抱憾而归。
一九八三年,我随剧团巡回演出到了仪征县的谢集镇,不意却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觅知了“雨花”的踪迹。很奇怪,该地地属丘陵地带,坡土之下却蕴埋着大批可供建筑上用的黄砂。所谓的“雨花石”即是那些洗砂时筛出来鹅卵石。品相姣好而已。至于那种玛瑙石,被当地人称之为“活石”;意即浸在水里像活物一样。数量极少,说是一万颗鹅卵石里也不找得着一粒。
如此,到了“雨花”的来源地,不拾一下总心有不甘。借着一天上午休息,我专程去到了镇西数公里外的月塘砂场。
砂场的黄砂埋在地下的。我眼中所见的砂场工地已被挖成了盆地。顺着盆地一边的斜道走下去,沿路看那盆地的盆壁;由黄砂和鹅卵石堆积而成的,其砂层厚达数十公尺。我那些有限的地质知识,我知道地质史上,这一带曾有好几次沧海之变,它们正是火山喷发和海潮的地质运动的结果。
正想潜心觅拾,不料老天突然下起大雨来了。我只得匆匆返回,寻找避雨的处所。,走出盆地一看,眼前的景象却大吃一惊;只见那急如珠帘的雨滴下,这地上到处都开出一朵朵红花和白花来。难道世上真落雨如花之事?再仔细看去,原来是雨水冲掉了蒙在鹅卵石上的尘土,显露出了它们原本被遮蔽的本来色彩。
目睹此情此景,当时心中不禁由衷地叹道,《梁书》之言,信非空穴来风;“雨花”之踪,此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