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现代主义论埃德蒙·威尔逊现代主义文学研究

更新时间:2024-02-03 点赞:7598 浏览:24347 作者:用户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美国著名文学批评家埃德蒙·威尔逊在其重要著作《阿克瑟尔的城堡》中对现代主义文学的研究在二十世纪西方文学批评史上影响深远,他对现代主义文学的精彩分析和倾情介绍,让美国读者第一次了解并开始关注现代主义这一重要的文学流派,但他本人对现代主义模棱两可的态度也招致不少批评。本文试图从个人经历、社会运动、文学发展这些语境性的因素来分析威尔逊对现代主义文学的研究,从而进一步推进对现代主义文学的本质的深入理解。
关键词:埃德蒙·威尔逊 现代主义文学 研究
对于今天的研究者来说,现代主义潮流中激进的美学革命与保守文化、政治观念之间的复杂关系常常是让人感到吊诡的地方。作为二十世纪美国最为重要的文学批评家之一,埃德蒙·威尔逊对于我们要讨论的这个问题来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出发点了。他的《阿克瑟尔的城堡》是美国第一部旨在让读者对现代主义作家的目标、意图和方法产生兴趣的专著。他所研究的叶芝、瓦莱里、艾略特、普鲁斯特、乔伊斯和格特鲁德·斯泰因这些作家的作品,在事实上构成了现代主义文学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事实上,他差不多通过这部专著教导了整整一代美国人该如何去阅读这些作家的作品。(P264)然而,他在此书中对现代主义的态度却并不明朗,甚至自相矛盾,因而在读者当中造成了相当大的混乱。有人认为他是现代主义运动的一位不合格的支持者,但这种观点与那种把他视为现代主义的坚定拥护者的观点一样都不够到位,而参照他在此书出版前后写作的日记、笔记或发表的作品的相关内容,我们或许可以对上述两种观点都加以重新修正。
要分析威尔逊与现代主义的关系,首先我们就得了解他在《阿克瑟尔的城堡》这部著作成书之前的一些重要的个人经历。他曾经在希尔学校接受过古典教育,在普林斯顿大学主攻法国的现代文学,大学期间乃至大学毕业之后,他都与教授法国文学的老师高斯保持着良好的个人关系;二十年代他在《名利场》和《新共和》这两份美国重要的人文刊物上担任过编辑,这使得他能够与现代主义文学潮流中的一些参与者进行直接的接触、交流;这十年当中美国国内政治形势的变化都深深地影响了他的政治观点。所有这些个人的经历,尤其是他日益增长的政治激进主义立场,在他后来转而反对现代主义的过程中产生了重要影响。
1922年,威尔逊27岁,是《名利场》的主编,这年的8月1号他给普林斯顿的同学,诗人毕肖普,写了这样一封信:
我发现了打开解读现代主义运动之门的钥匙,我不会在这里向您揭开这个谜底,因为我正摘自:毕业论文工作总结www.618jyw.com
处于撰写一篇关于这场运动的文章的节骨眼上,它将是一篇绝妙的文章。(P91-2)
这位宣称发现了“解读现代主义运动之门的钥匙”的年轻人为何会如此自信?其根本原因在于他认为,要想真正理解叶芝、瓦莱里、乔伊斯、艾略特、普鲁斯特以及斯泰因,就必须认定这些人的文学事业的根基是那场在上一辈法国艺术家当中已经发生过的象征主义革命。早期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兰波、瓦莱里和维里耶是十九世纪早期浪漫主义的第二波浪潮,并且在实际上还是浪漫主义的一种退化,甚至堕落,而现代主义又只是浪漫主义在当代的另一次回摆。
威尔逊对古典文学以及古典的理性、秩序、平衡和清晰等价值的热爱,使得他认为法国的颓废派艺术家、象征主义者、超现实主义者以及达达主义者身上那种标志性的非理性思想会对理性产生伤害。象征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学都刻意隐藏意义,用故弄玄虚来遮掩自己,甚至有意地要形成一种隐晦的风格,从而影响读者对文学的理解。从根本意义上说,象征主义这样一种文学革命是一种极端个人化的艺术潮流,它的标志性的创作技巧,比如“通感”(synesthesia)——把不同感官的感觉沟通起来,借联想引起感觉转移,以感觉写感觉——其实破坏了文学艺术的正式规则:
不同感官的感觉之间的混合造成了虚构与真实之间的混淆,一方面是我们的感觉与想象之间的混淆,另一方面是我们实际的行动与观念之间的混淆。[3](P10)
因此,威尔逊认为只有诉诸现代科学思想中的革命性概念,如怀特海的新思想才能剖析文学领域中出现的这种趋势,因为这位科学思想家曾经表示现代科学的发展在事实上颠覆了传统观念中的二元对立关系:
外界的湖光山色与个人的感情之间,根本不存在二元对立的关系:人类的感情与无生命的外物始终是互相关联并且一同发展的;传统的因果关系、概念与实物,以至肉体与灵魂等诸种对立都不能解释这种关系。[4](P6)
为了更好地表述这种关于人与自然的新颖观点,象征主义诗人们就像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那样,必须去寻找、发明一种特殊语言,即一种唯一能够表达艺术家的个性与感受的语言。“这样一种语言,”威尔逊写道,“必须使用象征,因为这种独特的、转瞬即逝而又朦胧的感受是无法直接用语言来加以说明或描述的,只能通过一连串的言词和意象来向读者进行暗示”。[5](P15)
因此,可以说象征主义的最重要特点是暗示事物,而不是用明白通晓的方式把它们说出来,诗中各种暗喻的混合表现了观念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传达出一种独特的个人感受。象征主义者们向人类的理解提出了一个更深层的问题,他们不去表现中产阶级的,实际上也是缺乏想象力的客观世界中的人和事,他们的诗歌只反映诗人特定的主观精神状态,但诗的写作因此成了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这就使诗人逐渐自我封闭,甚至无法与读者建立起有效的沟通。
在理解了象征主义这场发生在法国文学实验的本质以及它所可能基于的科学观念之后,威尔逊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了与自己同时代的现代主义者们——叶芝、瓦莱里、艾略特、普鲁斯特、乔伊斯以及斯泰因等人,其目的是要说明象征主义如何影响这些构成了现代主义运动主流的重要作家。他首先详细地解释了叶芝对幻想中的精灵、城堡的兴趣,佩特(Pater)的《文艺复兴史研究》(Renaissance)的美学影响,以及叶芝在诸如自动写作、通神术、千里眼、占星术和巫术上的各种尝试。除了是一位抒情诗的大师之外,威尔逊对这位诗人的其他身份都颇为不屑,并对《幻象》(Vision)一书中使用的那套由“精灵”“酊剂”“圆锥体”“回旋体”“外壳”以及“热情体”等陌生概念构成的神秘的隐喻系统进行了抨击。他说叶芝不但“拒绝现代科学的方法”,而且“沉迷于一种古怪的方式,完全不理会他那个时代中已经得到普遍认可的启蒙思想”。[6](P37-38) 摘自:毕业论文范文格式www.618jyw.com
这两代人——萧伯纳和法朗士是一代,而叶芝和瓦莱里是一代——之间存在着差异,正如我已经说过的,更早的那群作家曾深深地受到过唯物主义和科学机械思想的影响,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这种思想的一部分,他们以一种他们的继任者不屑的方式致力于参与各种公共事务。而现代的这一代人自战争之后开始追求甚至习惯于内省:他们研究他们自己,而不是其他人,在他们看来,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孤独的苦思冥想,而不是千方百计地去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18](P150-51)
显然,威尔逊认为作家应该具有积极的社会参与意识,能够反思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状况,并致力于甚至参与到公共的行动和政治当中去,而不是把文学写作当作一种主动放弃责任、毫无作为的借口。现代主义者的时代应该结束了,而且应该有一种直接参与美国社会与政治现实的文学来取代它。这种不同的趋势当然是指一种具有政治参与性的文学,威尔逊甚至希望将文学转化为一种政治力量,以适应正处于急剧变化中的社会的需要。因此,美国的本土文学不应该对现代主义作家们不加选择地崇拜、模仿:
我相信任何倾向于麻痹意志、阻止文学成为行动的运动都存在着一个非常严重的缺点;而且我认为现在是时候来反对这种运动了。当代欧洲文学中的幻灭与退却主要是战争所带来的精神枯竭的后果;我们在美国,虽然没有遭受过欧洲人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但我们的文学标准和技巧却深受欧洲的影响……大量的文学观点和技巧涌入了进来,在我看来它们与美国生活的现实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大体上对我们而言是不相宜的。[19](P151)
现代主义者对内心生活的关注使得他对这种文学感到厌烦,他转而对那些具有社会性的小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相信这样的小说才可以更加直接地反映外在的社会状况。他想要结束现代主义文学对意志的麻痹,而且希望这种结束能从美国开始,“在一代人或两代之后,我们可能会在知识上领导这个世界。我感觉欧洲很快就要被我们所领导,可我们却仍然处处毕恭毕敬地接受他们的指点。”[20](P151)他认为欧洲的现代心智已经不再能够对美国的艺术和社会发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指导了,但他也没有明确地表示要否定那些现代主义大师们的成就。
另一方面,他对现代主义的这种模糊态度反而使得我们现在有可能对他的局限性有更加深刻地了解。他在成长环境和教育中所形成的无神主义、对科学的信仰、对宗教的敌视,以及把内心生活简化为一种心理学或精神病理学问题的做法,使得他无法完全理解一些现代主义者,如叶芝和艾略特对宗教的灵性要求,这种要求与他现世的理性主义显然是不一致的,同时,他所采用的历史批评方法也不能充分地解释现代主义者们对灵性经验的表达。此外,他之所以对现代主义有如此批评,是因为他认为这样的文学与客观现实没有什么关系。显然,他的观点忽视了这类文学有可能产生政治性的后果,同时也贬低了读者的领悟力以及判断力。安托瓦纳·贡巴尼翁从法国左倾革命的语境出发,认为现代主义的保守姿态其实是对激进革命的一种平衡:
文学即便不是右的,至少是抵抗左的,正如蒂博代所看到的,美学上的右平衡着19和20世纪法国的左,尤其是第三共和国、人文科学、教授们的政治和议会生活的左。[21](P6)
显然,威尔逊对待文学功能的顽固看法,使得他对现代主义的处理并没有做到不偏不倚。他的想法其实是与古典的文学观点相一致的,即文学应该是愉悦的且具有教导意义的,尤其要做到寓教于乐。他的这一古典立场实际上是在挑战十九世纪所发生的美学革命,即作为一种对维多利亚时期功利主义的一种必要的摘自:毕业论文的格式www.618jyw.com
矫正,一个新的美学思想主张,一种绝对自主的艺术创作,这一立场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二十世纪的“新批评”的理论基础,也使得现代主义运动获得了合法性。[22](P270)威尔逊在批评现代主义时表现出的前后矛盾的复杂态度,在某种程度上也正好反映了现代主义本身所具有的双重性,即美学的激进与政治的保守,这是现代主义的自反现代性的体现。“真正的现代主义是反现代的”[23](P8),三十年代的威尔逊似乎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
(本文为2012年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专项课题“埃德蒙·威尔逊文学批评研究”的基金项目,项目编号:HNSK12-39。)
注释:
[22][美]Tuttleton,James W.:The Vexations of Moderni Edmund Wilson'S Axel'S Castle,American Scholar 57,no.2,1988.
[3][11][19][20][美]Wilson,Edmund.:Letters on Literature and Politics,1912-1972,New York:Farrar,Straus and Giroux,1977.
[4][5][6][7][8][9][10][12][13][14][15][16][美]埃德蒙·威尔逊:《阿克瑟尔的城堡:1870年至1930年的想象文学研究》,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
[17][18][美]Karl,Frederick R.:Modern and Moderni:The Sovereignty of the Artist 1885-1925,New York:Atheneum,1985.
[21][23][法]安托瓦纳·贡巴尼翁:《反现代派:从约瑟夫·德·迈斯特到罗兰·巴特》,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版。
(梁建东 海口 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5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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