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仗剑远游”何伟

我曾教过一段时间初中，何伟，我教初中时的学生。母亲和他被人贩子以贵州拐卖到这儿时，何伟还在襁褓之中。在当地讨不到老婆的男人买了她们，但男人脾气暴躁，母子俩常常鼻青脸肿。同事夏老师与他家是邻居，他的让我感觉到何伟的与众不同。
老师们都不喜欢何伟，在的课堂上，何伟安静得像一尊雕塑。不过，我却非常喜欢孩子，倒他在我的课堂上有多么上佳的体现，他的习作让我刮目相看。
一次，何伟的日记本混在一堆作文本中，被科代表交给了我。我以为是这孩子习作的草稿本，翻开来一看，大吃一惊——这哪是日记本，一本未完成的武侠小说——刀光剑影、江湖争霸、云谲波诡、群雄逐鹿。而主人公的名字赫然是何伟，侠肝义胆、铁骨柔肠的侠士。
赶忙找来何伟，孩子的日记本躺在我的办公桌上，脸色大变，迅疾地抓起本子，死死地握在手上，然后一言不发，大有“视死如归”之意。我苦口婆心：初中时期是人最的转折点，要静心学习，这样才能转变初中数学教学论文的命运……
几天，还是验证了我说教的苍白无力。一节自习课上，何伟正埋头干着，根本到我的走近。猛然发觉，孩子慌忙将一本厚书塞进的桌肚。我抽出来一看，是古龙的经典作品《楚留香》。随手翻看，到处大侠处处“留香”的语段。火苗“腾”地以心头升起，直冲向脑门，我疯一般撕毁了手里这本厚书，愤怒让这变得轻松异常。
我掏出手机，通知他的家长来学校一趟，何伟眼里的哀求，我竟有发泄的快意。可当他的继父凶神恶煞地来到学校，我就开始后悔了。那个男人二话没说，对何伟拳打脚踢，任凭我柔弱书生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随即他咆哮着要求孩子收拾好书包回家。
让我后悔的远不止这些，天，夏老师告诉我，何伟昨晚失踪了，只留下字条“我要仗剑远游”。仗剑远游？我倏然想起，这孩子的那部“武侠小说”不知道完成了？他会不会登上河南的嵩山，去见识一下天下武学渊源的神奇，然后手提三尺青锋，荡平世间不平之事？……
隔了多星期，何伟还是回来了。他去了哪儿，路途中遭遇到，又为回来，他人知道。到初中毕业，相安无事，他还像雕塑一样坐在课堂上。
上个星期五，我去幼儿园接女儿，竟然碰到了久违的何伟，他是来接儿子的。两个孩子在园里的游乐场一起玩耍，师生俩坐在一旁闲聊。
我问起何伟的“武侠梦”，问起他的“仗剑远游”，何伟笑着打断我，说现在哪有这闲工夫。原来，他毕业后就跟着一位木匠师傅学装潢，三年后，娶妻生子。如今，为了儿子为了家，每天天一亮就外出做工，傍晚收工回家，日子平淡但安稳。望着远处玩耍的儿子，何伟满脸幸福。我的心里却泛起涟漪：要是当年我吵醒他的“武侠梦”，这孩子会不会有另叱咤风云的人生？
临时，何伟告诉我，如今他母亲生活很幸福，继父也老实了。我的心稍微了安慰。
（梅志军，大丰市大桥镇中心小学，224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