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佛家庄子,北京,庄子“朝彻”说释义

庄周在《庄子·内篇·大宗师第六》中借女偊之口首次“朝彻”一词并了简要的：“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吾犹守而告之，参日而后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后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这里的“朝彻”究竟是意思呢？试以词义和所表境界两个来对其探讨。

一、词义辨析

先就词义而言，把“朝”和“彻”分开来看，“朝”的本义是“早晨”，后多有引申。到本词，有两种说法，一是朝阳，如成玄英《庄子疏》就说：“死生一观，物我兼忘，惠照豁然，如朝阳初启，故谓之朝彻也”；二是早晨，指的是的时间，如憨山大师《庄子内篇注》讲：“忽然朗悟，如睡梦觉，故曰朝彻。”“彻”的本义为“撤除”，所以有时和“徹”通用，常引申为“通、透”义，《说文》讲：“彻，通也。”《庄子》一书共有十二处提到“朝”字，六处指“早晨”或“很短的时间”，六处指“朝廷”[3]，提到别的含义，所以“朝阳”的解释不免笨拙。《庄子》一书共有四处提到“彻”字，均指通义，如《杂篇外物十六》：“目彻为明，耳彻为聪，鼻彻为颤，口彻为甘，心彻为知，知彻为德”，《庄子·外物》注：“彻，通也。”，“朝”、“彻”二字含义并不复杂。
那么，作者把“朝”与“彻”合想要表达意思呢？庄子道之在物，体践，而体践的时间是以“日”为计量单位的，这就破除了“闻道”的神秘性，使之变得仿佛触手可及。“朝”、“彻”连用是指道家修炼境界，是庄周总结的体悟大道的七个。成玄英疏文谓：“朝，旦也；彻，明也。”郭司马云：“朝，旦也；彻，达妙之道”，所以，“朝彻”的表面意思是“早晨就悟通大道”，相对于前面所讲的参日、七日、九日这些较长的时间而言，“朝”表达的是较短的时间，所以“朝彻”实际上指“很短的时间就悟通大道”的意思，就词义而言颇类似于佛家的“顿悟”。

二、含义辨析

再来看该词所表境界情况。女偊这一百一十二个字实际上讲明了修圣涉及到的两个理由：一是人选须为“圣人之才”，即上根人也，正顿悟之旨也；二是策略教学论文是“守”。曹础基解释“守”应为“坚持”[4]意，而陈鼓应、时晓丽则是“持守”[5]意，在查阅“守”字在这一时期的词义时它还在“持守”的上理解为“护持”的意思，那么它护持的是？圣人之道！“守而告之”广而告之，是应如是护持，是做出样子来言传身教，但的圣人之道是指法门，文中并未提及，但无非是他的“坐忘”而已，“忘”即颜回所谓的“离开去知”，也即无心、不着想法、“无念”，护持可能是护的“无念”的，若如此，释道说的了，佛家也常教人要“善护念”一样，到这里的“圣人之道”，很显然，它了修圣时间、修圣阶段和修圣法门三个内容：
1.就修圣时间而言，“朝彻”前分参日、七日、九日三个阶段。参日而后能“外天下”、七日而后能“外物”、九日而后能“外生”、“外生”而后能“朝彻”；罗锦堂在浅析探讨后，两个：一是“朝彻”含有“顿悟”义，二是庄子的“顿悟”和“见独”有先后次序，是次第修行策略教学论文。[6]以为“朝彻”并非含有而“顿悟”文意，“朝彻”、“见独”便再无时间上的了，即“无古今”、“不死不生”。所以，“朝彻”在修行上是的关节点、分水岭，此前是阶级、有“先后次第”，是积渐；到了“朝彻”就见了道，是顿超。所以“朝彻”讲的是对事物生灭次序幻相执着的消泯，是对时间线性连续和二元对立的超越。
2.就修圣阶段而言，女偊修圣的七个阶段是：外天下、外物、外生、朝彻、见独、无古今、不死不生。所谓“外天下”是指圣人之才须摆脱社会的束缚，开始转向对生命本身探求；“外物”即摆脱事物的束缚；“外生”指摆脱生命的束缚，对万法唯识的认知，是佛家无我相的境界；“朝彻”是说摆脱识的束缚，洞彻了真如究竟，是佛家无人相的境界，单纯以人的出发看待理由；“见独”指摆脱因缘的束缚，是佛家无众生相脱俗入圣的境界；“无古今”是讲摆脱时间的束缚，超越成心；“不死不生”是说摆脱生死的束缚，即非死非生，正是佛家“中道”境也，是佛家无寿者相的境界。《楞严经》云：“生灭既灭，寂灭现前，忽焉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生灭既灭”即说“外生”也；“寂灭现前”即说顿弃生灭，守于真常，常光现前；“忽焉”者，短时也，与一朝之义同；“十方圆明”彻之谓也，即说根尘识心应时销落的顿悟瞬间。，朝顿同源，彻悟一体，二教互证，无不妥帖。
3.就修圣法门而言，笼而观之，其实讲的渐修而达到朝彻的，这里的朝彻是指修证后的朝彻，后面女偊便提“守”了，只讲先后次序：朝彻后见独，见独后无古今，无古今后入于不死不生之境。次序了朝彻后的见地还是有的。如罗氏所言，庄子的“顿悟”与“见独”的确是分次第的，这和东晋深谙老庄玄理的道林、道安、慧远、僧肇等人所提倡的“顿悟”说简直如出一辙。道林等把成佛的、策略教学论文与菩萨修行的“十地”阶次相联系，修行在七地以前是渐悟，到了“七地”才能“顿悟”，而后不退转，又九地、十地才能成佛，这在佛学史上被称为“小顿悟”说。
无独有偶，庄子在《达生》梓庆制鐻中也有类似的表述，可取作旁证，也可上述体践前三个阶段即外天下、外物、外生的补充：
齐三日，而不敢怀庆赏爵禄；齐五日，不敢怀非誉巧拙；齐七日，辄然忘吾有四肢形体也。
用“三日”的时间摆脱社会官场上琐事的束缚（无功）、用“五日”的时间摆脱个人名利的束缚（无名）、用“七日”的时间摆脱自我相的束缚（无我），在三日、七日中间补充了五日，来取代前面“七日”所述外天下、外物的境界，这里的“七日”实际是了前面的“九日”才出现的“外生”境界。总之要彻底排除干扰，使达到超脱的、不著意的空明心境，不依靠任何主观意志来制鐻的观照和创作，这样做出来的作品才“以天合天”的审美标准，才能达到“惊犹鬼神”的境界[7]。那为这两段文字表述的时间和境界不完全一致呢？文章并给出的和解释，联系庄子其他作品，提醒大家在修行时不要执着于死的数字，也说，数字是虚而不实的，用来表述大概的时间。这也方便对“朝彻”的“朝”字解释。
郭象注解“朝彻”说：“一旦能达于理，故云朝彻”；又说：“遗死生，亡内外。豁然无滞，见机而作，故云朝彻也。”这两例讲的时间下的空间变化，与顿悟境相吻合。

三、庄子对朝彻的认知方式

除了对“朝彻”这一修行了以外，庄子还就如何把握朝彻的——“道”做了十分的描述，通常“朝彻”和“道”是“即”“别”，这样以一般认知的角度来讲也可成立：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而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得之乎？”
黄帝派知（才智）、离朱（明眼）、喫诟（声闻）等人去寻找遗失的玄珠（喻道）而不得，由象罔（无形无心）找到。象罔是无心、忘相、无形无迹的寓名，这段话是说道是用心智、眼睛、耳朵去的，大道超越了六识的境界，无心无象才能悟到大道。，庄子对道的把握靠对知识的学习，靠直觉和体悟才能，悟性才“以圣人之道告圣人之才，亦易矣”，“道”是很就朝彻的。在庄子这里，孔子的“朝闻道”还极为初步的认知，“朝彻夕死”方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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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朝彻”含义的衍化

“朝彻”是庄子所独创的词，在典籍中流布并不甚广，查四库所存，仅有寥寥数处征用，均为文学作品，现予一一拈出：
1.引用的，如清·曹寅等著的《全唐诗》所录皎然【妙喜寺达公禅斋寄李司直公孙、房都曹德裕以事方舟颜武康士骋四十二韵】“我祖传六经，精义思朝彻”。
2.间接引申的，把“朝彻”当作“朝彻”后的境界来借用，谓之为“神”，仅见金·元好问的《元好问集》【刘子中梦庵】“寤寐生与死，幻欤为是真。如何梦中境，不属觉时人。朝彻以渠夜，形开亦此神。殷勤花上蝶，分我漆园春”。
3.借用申义的，指早晨遍达各处义，含义已经泛化：如唐·李华《含元殿赋》“天华爽霁，朗日朝彻”、宋·郭印《题朝彻轩》“玉兔夜夜明，金乌朝朝彻”等。
五、
明朝名士方以智在《一贯问答》中评论女偊这段文字，说的是儒家秘义，“而庄子颇窥见之”，是“禅之先机”、《易》之风、《中庸》之魂，这样，就把儒释道玄合为一了，多水交流，万山合体，一眼侦知。所以，无论以词义上讲，还是境界上讲，“朝彻”东晋流行的“顿悟”义，是“小顿悟说”的源头。以“朝彻”的角度看，“顿悟”一词的出现是深谙老庄内典的佛学大德格义后再发挥的产物，中印古文化共相的合流。
庄子的修证论述和实践不若佛学著作之发挥尽致，，庄子“朝彻”说在内的道家思想里无疑了禅的种子，这深深影响了后来的佛学和禅师，除了“小顿悟”说以外，最著名的要数临济义玄和他开展出来的临济宗的“四料简”策略教学论文了。所以，自古以来，我国的佛学大德和禅师对老庄思想的偏爱还是有其内在理由的。
（为北京语言大学青年自主科研支持计划资助项目，由高校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注释：
参见《庄子·内篇·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参见《庄子·内篇·逍遥游》：今一朝而鬻技百金。
[3]参见《庄子·外篇·天道第十三》：宗庙尚亲，朝廷尚尊，乡党尚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
[4]曹础基：《庄子浅注》，北京：书局，1988年版，第99页。
[5]时晓丽：《庄子审美存活思想探讨》，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年版，第187页。
[6]罗锦堂：《庄子与禅》，文哲探讨集刊，1993年，第3期，第118页。
[7]叶朗：《美学史大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97页。
文献：
曹础基.庄子浅注[M].北京：书局，1988.
时晓丽.庄子审美存活思想探讨[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3]罗锦堂.庄子与禅[J].文哲探讨集刊，1993，（3）.
[4]叶朗.美学史大纲[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5]参见《国学备要》（光盘）[M].北京国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2004.

（杨涛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10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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